煎熬的一天

2022-08-02 20:37:29 美国华兴报 许宝庆

2012年9月24日是我人生中最最痛苦,心灵最受煎熬的一天。

这一天上午十时许,我慈爱的母亲因病医治无效,驾鹤西去,世上那个最懂我、最疼我、最爱我的人走了。饿了,母亲不能再喊我回家吃饭;冷了,母亲不能再让我添衣;累了,母亲不能再叫我“坐下歇歇”。母亲的去世,真的让我觉得,天都塌了。

当天早晨,天刚蒙蒙亮,我就连忙起床,简单梳洗后立即赶往中医院。我的母亲突发脑溢血,深度昏迷,在这里抢救治疗已经两个多月。虽然史书记、顾主任等医务人员千方百计、想方设法,尽心尽力,精心治疗,但始终难以见效。尽管工作忙,每天我总要抽空来探望一下。

今天,我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接待任务。经我们积极争取国侨办支持,邀请了来自美、加、香港等15个国家和地区的海外华文媒体负责人来镇参观考察,这是一个宣传镇江,扩大镇江在海内外影响极佳机遇,时间紧、任务重,不能有一点懈怠和瑕疵。我必须全程参与接待和陪同。

我一路连走带跑,急匆匆来到医院母亲的病床前,只见母亲面容安祥,昏迷不醒,毫无感知。我赶紧打来温水,给母亲擦身洗漱、喂水。8时不到,小妹赶来接我,简单交代几句,怀着对母亲重病,不能陪护在侧的歉疚,依依不舍地离开母亲,赶往考察团住地。

10时许,在陪同来宾参观考察途中,突然接到小妹打来的电话,听到电话里传来小妹凄惨的哭声,我心里猛然一惊,不希望听到的消息出现了,小妹呜咽地告诉我,母亲仙逝了。那一刻,整个人都凝固了,眼泪不停地往下流,急忙安排好后面的工作,立即驱车赶往医院。进了病房,见到的是母亲饱经风霜,却又永远不能再睁开的双眼。带着对这个世界的眷恋,带着对儿女的牵挂,离开了我们。

我紧紧抱着她已经冰冷的身体,吻着她的额头,那一刻,眼泪已经不能代表自已的情感。自从母亲发病抢救以来,我就一直害怕这一天的到来。

我不后悔因为工作未能在母亲的最后时刻陪护着她,慈祥的母亲,从来没有要求我为了陪伴她而影响工作。悔的是,平时没有尽可能地多多陪护在她的身边。如果能够多一点时间陪伴,多一点时间给她老人家讲讲外面的事,或许,心里会好过得多。

可是世间之事,往往就是这样巧合,就是如此折磨人。下午3时,市委、市政府将要在国际饭店举行镇江情况说明会,向来自15个国家和地区的媒体朋友介绍情况,其中还有我的重要任务。

会议时间一点点临近,“到底要不要去参加会议?,还是请假陪同母亲?”,不去会影响工作,如果去参加活动,母亲刚刚离去,我不能陪同,太不孝顺,不断地改变着主意,自古,忠孝难以两全,我怎么办?但是,想到母亲平时的教育,我还是下定决心,对着她母亲的遗像深深鞠了一躬,去了会场。

情况说明会举行得相当成功,海外媒体朋友饶有兴趣,纷纷“抢”话筒提问,宾主互动频频,交流热烈,原定50分钟左右的活动,持续了近二小时。面对会场的热烈氛围,想着硬是把孝衣换成西装的自己,心如刀绞。

结束一天紧张繁忙地工作任务,身心疲惫的回到家,默默望着母亲遗像,耳畔仿佛响起母亲的声音:辛苦了,我的儿!即便此时此刻听不到这样的声音,但依然让我满身温暖。

夜已经很深。望着母亲的遗像,她辛勤操劳家务,经常深夜就着昏暗的灯光为我们缝补衣服;三年困难时期,自己吃糠咽菜,把仅有的食品,省给父亲和我们兄弟姐妹吃:在磅礴大雨中,她一手撑着雨伞,瘦弱的身躯上背着病愈刚出院的我,一步一滑走在泥泞的小路上;母亲谆谆教诲我要勤奋工作,清清白白做人,踏踏实实做事。脑海里像过电影一般,全是刚才的一帧帧、一幕幕场景。

想到很快就能脱离繁忙的工作退居二线,终于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照顾父母,可是母亲却走了,再也没有给我这个机会,心中之痛,可想而知。

忽然,窗外不知谁家电视机里传来“世上只有妈妈好”的歌声,想到从此我再也没有妈妈,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报答她,瞬间泪水如决堤洪水,奔流而下,痛彻心扉,泣不成声。(作者:许宝庆,镇江市侨务办公室原主任)